与乔钰过过招,再加上周围其他人提醒,她才惊觉出来。虽说周团和乔钰这对夫妻,大院里没人看好,但许多后觉的人比起周团这对,更不看好白玉这个人。

    这不,白玉再次随军就佐证了这一猜测。

    除了她和杨红霞,白玉想与谁交好?

    难。

    ——难于上青天。

    大院军嫂们要么是从乡下来的,要么是城里来的年轻嫂子们,除非是那种单纯不谙世事的,谁还不清楚谁啊?

    张翠花头皮发麻,只觉这次过后,这趟浑水绝对不蹚了!免得把自家男人连累,到时落得个田芳的下场。

    乔钰见白玉傻眼,压根来不及反应,估摸对方更震惊的是自己怎么字字见血,句句戳真。

    乔钰提醒对方:“好了到你了,该你狡……哦,是解释解释为什么不跟着你交好的大娘杨红霞和张翠花,而是鬼鬼祟祟跟在我身后了。”

    杨红霞、张翠花:……你才大娘!

    白玉小脸苍白,尤其是看到乔钰脸上明显的嘲讽笑,以及四周开始议论纷纷。

    她脑子嗡嗡作响,忘记平时惯用的手段。

    她们在说什么?说她有多恶毒,手段多拙劣吗?

    还是说她曾经的“丰功伟绩”?周泽安娶她冤得很,陆红军眼瞎娶了她?

    不对啊!这些“污名”该落到眼前这个女人身上才对!

    可她太过自信,以至于出手前没打听乔钰的底细。

    她以为一个乡下来的,定不会看穿她的手段,也应接不暇。像往常遇到的那些女的般,轻易在她这些算计上栽大跟头。

    她小看了对手。

    第一,她没想到乡下来的乔钰会生得这么好,细溜的腰肢,三七分魔鬼比例的身材,皮肤白得堪比贝壳里孕育的白珍珠,一双眼大又明亮,亮到能穿透任何人内心,似一眼就看穿她们底细。

    第二,她没想到比自己这个文工团台柱子样貌还出色的女人,性子会这么彪悍!张口就来!将自己怼得哑口无言,还将她即将实施的计划全盘托出!反将一军!

    没错。

    她的计划是摔倒,见血,然后哭唧唧,任由大院军嫂们随意猜测,再由杨红霞这个人冲锋。自己什么都不用多做,今天过后,大院里肯定有大部分声音纷纷。

    ——乔钰真恶毒啊,周团看上她什么?

    ——和白玉离婚,周团娶了她,真的眼瞎。还是陆营长识珍珠啊。

    ——太恐怖了,我以后得离乔钰远点。

    即便这样的传言只小部分渲染,但随着时间推移,可以扩大,直至影响周泽安仕途。

    军人后方可太能大做文章了。

    多少这个年代的人,娶了乡下农妇被影响?因为重情重义,反而被原配影响到转业?

    白玉没想到周泽安二婚妻是乡下来的没错,但人家有个京城当权的爷爷!

    她以为乔钰在乡下十几年,早就被目不识丁的养父母养废了。

    自以为是和轻敌的后果:自己这一错漏百出的伎俩被当场拆穿,甚至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。

    是的,解释就是辩解。

    不然怎么解开她不跟着交好的军嫂走,偏来乔钰这个周泽安现任爱人身后凑热闹?

    她当时走在乔钰身后,很多人都看到了,强行说自己没跟着乔钰,没有别的企图……

    谁信?

    没办法了,只能使出杀手锏。

    白玉双眼一翻,人晕厥了过去。

    杨红霞大腿一拍:“不好!中暑了!我先把小玉背去医院看看!”

    “看什么啊?这里离医院多远,你背过去黄花菜都凉了!我来!”乔钰强行拉开杨红霞,就开始掐白玉人中。

    掐得很用力,直至人中冒血了,白玉才惨叫一声:“啊——”

    乔钰心想这人还挺能忍,扭头就对杨红霞道:“你看,这不就没事儿了嘛?”

    杨红霞看到白玉人中冒血,指着那处就对乔钰喷唾沫子:“这是没事儿了?这里都出血了!”

    乔钰神情悠闲:“哦,那照你这么说,我该任由你背着她去医院?不管中途有没有耽搁,人会不会在你背上断气?怎么,我这个见义勇为的人还得给她这个被救的人说声抱歉?

    杨红霞你有没有搞错?!主次不分了是吧?白玉是你闺女还是你姐妹,你这么护着?不分青红皂白了是吧!”

    “你!”杨红霞被气得满脸涨红。

    晦气!她咋可能背个死人!

    白玉拍了拍杨红霞的腿,被虚弱得搀起来后,对乔钰虚虚道:“谢谢你。”

    乔钰怒脸换成笑:“不客气。现在你醒了,也该说说为什么跟在我身后了吧?这么多人还等着答案呢。”

    穷追不舍了这是。

    白玉咬着下唇,为难看向四周。

    但大家对她并未有同情心,反而跃跃欲试,等待答案。

    白玉脸一僵,才对乔钰道:“你对我有误解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不不,今天之前,我连你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呢,这不,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!大家一眼侦破你是白玉,是我家老周前头那个!我都不认识你了,对你有啥误解?你可别乱扣帽子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还不认识她?在其他人凑来看热闹时,她不是已经认出她了嘛?

    白玉知道,即便戳穿乔钰的面目不会有多少人信,毕竟没有人证物证,反会让其他人觉得她在给乔钰泼脏水。

    活这么大,白玉头一次栽这么大跟头,还只能吃下这闷亏,她怎么痛快?

    偏偏,还要顺着对方挖的坑而下。

    白玉:“我……我其实是想看看周团娶的爱人什么样。”

    “哦,看我什么样?怎么,对老周余情未了啊?还想打老周的主意?白同志你不厚道啊,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。”

    “当然不是!”发现自己分贝高了些,白玉干咳了两声,降低了音量,尽量将自己摆在虚弱的位置上,又道:“之前……是我提的离婚,细细想来,我也对不起周团,所以希望他往后能幸福。”

    “幸不幸福暂且不提,你这个‘也’字用得巧妙啊,这是说老周对不起你在先,你才提的离婚?来来来,和我细细说说,他哪里对不住你了?我现在是他的爱人,他万一将用在你身上那套放我身上来,那我岂不是吃了个大亏?白前辈,你具体说说呗,我好累积经验,做好十足准备。”

    这声“白前辈”喊得讽刺极了。

    白玉也没想到对方耳朵这么尖,也这么会抓字眼!

    都是文化上的漏洞,语言上的艺术。往常她能蒙混过关,如今在这人跟前再一次吃了亏。

    她又小瞧了对方!

    白玉:“这……不太好吧?毕竟是家事、私事,不好到处宣扬。不如我单独与你说?”

    哦,又找到破绽了。

    乔钰如是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