晌午,乔钰又准备糊弄孩子们和革命同志了。

    火柴还没划燃,就听到院门传来一阵声音。

    “乔……乔妹在吗?”

    “来啦来啦!谁呀!”说这话的时候,她嗓门大,脸上还带着友好笑容。

    在看到白玉后,好心情迅速退散,笑容收敛,她没好气道:“你来干嘛?”

    “乔妹……”

    “白同志,我们不熟。”

    “好吧,乔同志。”白玉歪头看了看客厅的方向,道:“周团在家吧?”

    “哟?来找我们家老周?”

    “不不不,乔同志,我来找你的。我还带了礼物。”

    乔钰瞥了眼那几两红糖,就见对方脸上明晃晃写着:看,我够有诚意了吧?

    乔钰翻了个白眼,“有事儿说事。”

    红糖果然管用。

    白玉直言不讳:“借一步说话?”

    借一步说话?

    乔钰眉梢微扬,她们是什么同事、好友的关系吗?需要交流公事或是说私吗?

    都没有,她为什么要借一步说话?

    乔钰反而后退了一步,拉开了两者距离。

    “我说白大姐。”

    白玉脸上表情有些龟裂。

    她都赔笑来了,这人居然喊她大姐?!

    她有这么老吗?

    没家教的东西!

    乔钰瞅她的表情,就知道对方心底没憋着好,于是不客气地突突输出:“大姐,我们关系很好吗?好到要借一步说话的地步?哎哟喂,您这年纪该不会上来了,忘记咱们初见时你想陷害我的事儿了吧?

    我借一步说话,谁知道你会不会再一次陷害我?我看着很傻,会给你这个机会?要说事儿就在这儿说!”

    白玉脸是青了一阵,又白了一阵,好会儿才强挤出笑容来,“我真有事……你确定要在这里说?人多口杂的。”

    “就是得人多点,你陷害我才有人证啊!赶紧说,不说滚蛋。懒得听你逼逼赖赖的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白玉咬着后槽牙,心底恨恨的。

    她两辈子就没见过这么难搞的人!

    好会儿,白玉才压低了音量,道:“宫廷玉液酒?”

    乔钰打量了下她,面上不露破绽,心底炸开了花。

    这不是九零年才有的小品经典台词吗?

    好家伙,后世来的!

    难怪白玉做事出乎意料,现在符合常理了。

    所以……对方是重生、穿书还是和自己一样,纯粹的魂穿?

    按照在她随军前,白玉在部队里混得风生水起,还能在名声有瑕疵的情况下,二嫁营长……

    她更偏向于重生。

    对方转折点应该是在……与老周提出离婚那刻起?

    老周也曾说过,带回来周军一个孩子时,白玉便强烈反对,且主动提出离婚。

    这前后也没听人说白玉性情大变。

    乔钰像抓住对方小辫子的小猫,偷了腥似的得逞笑:“宫廷什么酒?好家伙,现在可是新时代,杜绝一切封建残余!之前你就因看国外书籍,寄给报社不恰当文章被审问,怎么,是没被审问够吗?”

    她确定了,对方是来试探自己的。

    乔钰会暴露自己吗?

    当然不会。

    干嘛把自己把柄送对方跟前?以为她会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吗?

    白玉心头一阵发怵,立刻生了退意:“我,我想岔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等等。”

    眼见对方转身要跑,乔钰叫住了对方。

    白玉没转身,“你还有什么事吗?”

    乔钰笑了,“来都来了,干巴巴说两句就走?这不纯粹浪费我时间嘛。你怀里几两红糖留下。”

    虽然自己不差那点,但谁又嫌东西多呢?

    白玉头皮发麻,终于转身,什么试图唤醒乔钰的良知:“乔……”

    “请叫我乔同志。不过你非要攀关系,我也不介意叫你白大姐。”

    白玉面无表情道:“乔同志,这是我坐月子省下来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管你怎么来的,你就说留不留下吧。”

    白玉看到对方脸上明晃晃的威胁,仿佛自己不答应,下秒就要接受组织上“宫廷玉液酒”带来的审问。

    白玉:……

    她留下那几两红糖,匆匆离开了。

    乔钰吹了下口哨。

    小样儿,还敢跟她斗。

    白玉回到楼房,在一楼就听到孩子哇哇哭声和婆婆骂声。

    无外乎陆家娶她是娶个祸害回来……

    楼道里的嫂子们看到她,讨论的音量压低了些。

    很明显,她们讨论的主角是她。

    白玉面无表情穿过楼道,回到家里,道:“妈,你真想松快些,就让红军在食堂带饭回来。孩子是我生的没错,但我真不是带孩子的料,不然也不会请你来部队,你还是少说两句吧……”

    说那么多也改变不了你边带孩子边做饭的事实。

    陆母又是破口大骂:“哦!我来随军就是给你带孩子的?!我年轻时候没享到福气,老了还要遭你的罪?!”

    “那是你们陆家的孙子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我们,我们陆家!听听听听,这是人话吗?你嫁到我们陆家来,就不是陆家媳了?我就说你是个不安分的!偏生了张狐媚脸,勾得我儿子有了媳妇儿忘了娘!我不活了……”

    陆母哭得没多悲恸,但嗓门大啊,引来左邻右舍探头探脑。

    陆红军刚到楼房下,听到这声音,步子微顿,肩膀就搭过来一只胳膊。

    “红军,走啊!回家!”

    他扫了眼说话的男人,又瞥了眼在场人的目光——

    不管男女老少皆是看笑话的态度。

    目光蓦然下沉。

    他疾步回到家,砰地将门一关,隔绝了看热闹人的心思。

    陆母听到动静,也晓得是儿子回来了,干哭截止。她单臂掂了掂孩子,将饭菜端上桌后,开始告状:“儿啊,你可算回来了,你再不回来,娘要被这遭了瘟的女人累死了!”

    接着,陆母就将发生的事添油加醋说了通。

    陆红军看向白玉,“红糖呢?”

    白玉想息事宁人,声音丝毫没有与婆婆独处时的理性和强势,刻意嗲声嗲气的:“红军……”

    “红糖呢?!你又去找谁了!!”

    陆红军压根不吃她那套,咆哮的时候,脖上的青筋凸显,将白玉骇得脸色苍白。

    “红军……”

    陆红军也意识到自己行为不理智,咆哮、发泄过后,便强行使自己冷静下来,捏了捏眉心,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问她:“白玉,你还想不想过日子了?”

    “我怎么不想……我真没做什么,你相信我红军……”白玉慌了神,声音带着慌色。

    但她就是不提根症所在,只让陆红军相信她。

    她什么都没有,还到处惹事,给他造成不便,提什么相信?

    这不纯粹扯蛋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