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额角抽抽地疼,“是有什么不对吗?”

    “当然不对!老太太你看哈,我这自行车是女士的,我搬来好几天才撞上这一辆呢,还用票买的。你这……赔的钱不够啊。”

    “你还想要多少?”

    “不多,五十。”

    “五十!!”黄寡妇失声道。

    在黑市买一张自行车票只要百来块,折损一个车轱辘就要半张自行车票钱!

    怎么不去抢!

    心想法没忍住爆出来。

    孙凤玲洗干净污浊,又换了身干净的行头出来,听了全过程,微漾,头一次见这精明的老太太在小年轻身上栽跟头。

    多看了眼婆婆和乔钰,更加笃定了这小年轻不好惹。

    见面两次,自己就吃了两次亏。

    乔钰面无表情回:“我这女士自行车可遇不可求,车轱辘也与普通二八大杠不一样。我才买的新车,配不到车轱辘,还不知道多久能重新骑上。

    我不得跟商场那边说明情况,再由商场跟生产厂子联系。单独卖车轱辘?人家卖不卖还另说,价格怎么样也不知道……谁的时间不宝贵啊?咋老太太你尽斤斤计较了?

    你儿媳挡厕所门口,差点把我别出内伤来,我都没同你们计较呢。

    做人大气点。

    你就一句话的事,赔不赔吧!”

    黄寡妇:……

    好话赖话都让你说了呗。

    黄寡妇试探道:“我要是不赔呢?”

    乔钰眯眼:“那就聊聊您孙子扰乱治安,您包庇,以及……找厂家单独定制车轱辘、寄送的费用。哦,这些得您来联系,付多少钱多少时间多少精力,都是您的问题,我只要看到一模一样的车轱辘就成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赔偿顺利拿到手。

    乔钰将承诺证人的五毛钱一一发下去,就听他们道:“多赔了五十块呢,乔同志,赚起飞了吧?”

    乔钰笑容瞬间收敛,愁眉苦脸道:“哪呢,还得去商场求情,看看厂家那边方不方便,不然这新车不白买了?多的钱都折损进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黄寡妇背后可没人,就算去找商场的经理,人家也未必应下这摊麻烦事。乔同志你不一样,既是大学生,还有个军官爱人。”

    乔钰摆了摆手,“可不敢,我就普通人,不敢仗着那点权为虎作伥。咱都是老实的普通人,别人不惹我,我也犯不着这么强势……”

    又聊了几句,见到家门口了,乔钰挥手道别,这场闹剧才勉强拉上帷幕。

    关了门,乔钰才从空间取出双椒兔,就着白米饭吃。

    吵这么久也挺费精神的,饿坏了。

    睡了个午觉起来,下午便走去学校上课。

    大学的课程并不紧凑,但一想到她要上五年……

    如今是1962年,上五年便是1967年,距离动荡太接近了。她怕意外发生,于是跟辅导员反映了下。

    以家庭为借口。

    “我爱人经常出任务,我要上学,孩子们又小……所以我想早些毕业,辅导员你看能不能通融通融?”

    “原则上不行的,但学业格外优秀的,可以提前一年毕业。”

    乔钰松了口气,只要学分和绩点突出,在学校也不犯错,就能提前毕业。

    保险起见,在学校期间她会低调些,只要没人来招惹她。

    与辅导员沟通完,乔钰在国营饭店打了饭回到租房,又从空间里加了餐,才去商场与售货员沟通。

    商场还没关门。

    她先将自己情况说明了下,售货员表示:“这事儿我不能做主,得问问我们经理。”

    乔钰立刻从兜里掏出两颗奶糖递过去,“那麻烦你了。”

    售货员见她这么上道,笑盈盈的:“等着哈。”

    售货员其实也是看人下菜碟,知道这是个大学生,毕业后包分配岗位,以后说不准是个人脉,便不嫌麻烦。

    经理是位中年男同志,长得精明,负责进货和商场销售情况。

    听闻了乔钰的情况,道:“行,你跟我来。”

    乔钰跟着人去了趟办公室。

    办公室门是敞开的,经理拿起电话拨过去,转了几次线才接通。

    经理将电话递给乔钰,让后者自己说,便忙自己手头的事去了。

    乔钰吐字清晰,不厌其烦,第三次将情况缓缓道出。

    那边沉吟片刻,询问了下她的身份。

    乔钰没有隐瞒,“我是来随军的家属,运气不错考上附近大学……”

    收拾手头资料的经理:……

    电话另一头的人,在知道她的情况后,表示会单独寄出车轱辘,但运费要她自己承担。

    不过一起算下来也就三十块钱。

    乔钰:“行,谢谢同志。”

    挂断电话后,乔钰又对经理表示了感谢。

    经理摆了摆手,“都是你自己搞定的,我可没插手,你留下话费就好。”

    乔钰没犹豫,留下话费便告辞。

    经理扫了眼乔钰的背影,收了钱继续干活儿。

    上了一周的课程,乔钰没有不适应,还能吃到一些瓜。

    譬如杨彩英知道斗不过她,便将宣泄口对准田秀美。

    从中,乔钰知道田秀美和杨彩英之间的过节。

    田秀美的姑姑便是那个荒年倒卖部队粮食,薅部队羊毛,祸及娘家的田芳。

    田秀美的舅公以前是粮站站长,他们一家靠着舅公的关系,在当地吃喝不愁。可一切从杨红霞举报那刻,全完了。

    舅公家底被抄,工作也没了,在当地扫大街,如过街老鼠般活着。

    他们一家即便登报脱离关系,但还是受到殃及。

    她品学兼优,善良大方,样貌也不错,本来说好的亲事也吹了。幸好学习优异,能考上大学,不然?后果严重。

    半年前,下放的姑姑被遣送回来。

    舅公那边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,疯癫的姑姑只好接到他们家。

    她才知道……

    姑姑不止疯了瘸了,子宫也没了。

    不仅是她,就连她父亲也于心不忍。

    在农场那边表明不会殃及他们,有人若是举报他们,姑姑未来无人照看,会被送到举报之人家中后,便无人再多提及此事。

    他们也名正言顺照顾起姑姑。

    姑姑确实难照顾。

    姑姑每天都在发疯、嘶吼。她爸为避免姑姑伤人,整天将人绑住,吃饭也是人喂的。

    终于有一天,她姑姑精神清明了下。

    道出当年之事:“哥,我瞒得好好的,谁都没告诉,还去了其他市倒卖,不可能被发现,不可能有人跟踪。那个杨红霞有问题,她有问题啊哥……

    你一定要为我报仇,哥……她害死我了,害死我了……”

    最后,姑姑田芳咬舌自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