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母看了看周泽安脸色。

    见对方沉着脸,但没生气。保险起见,还是道:“儿啊,我说了你可别生气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这事儿啊,你大哥答应了给你保密,但母子间哪有啥秘密。况且你们那会儿太怪了,娘也是担心你们出了事。”周母先给儿子铺垫铺垫。

    “娘,长话短说。”

    “哦……就是那年夏天,你和村里小伙伴当时不是回来晚了嘛。”

    那会儿老家还被叫某某村,而不是某某生产队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你们经过草垛子,听到一些动静,结果去看,就发现一对男女在里面……咳咳。”大约是觉得在亲儿子面前说这些,怪难为情的,周母咳嗽了两声以缓尴尬。

    成年人嘛,说到这里,该懂的都懂了。

    周泽安似乎想起来了,有这么一回事?但……

    “然后呢?”他冷着一张脸。

    “然后,其他男娃娃都有了反应,你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娘,我那会儿才多大。”

    “甭管多大!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!这些知识咱们大队卫生所都普及了!”周母最后总结:“所以我听了你大哥说的,就断定……”

    说到最后,周母停顿了下,没了后续。

    “断定我不行?”周泽安讽刺道。

    “儿啊,那你当时咋没反应?”

    周泽安其实记忆不错,但回想到当时场景,被恶心到了,快速掐断,才脸色难看道:“那男的我喊叔,女的我喊婶,他们都各自有家庭,结果偷情?我能有什么反应?”

    “抛开这些身份……单论他们的身体……”

    “恶心。”

    嗯?

    周泽安:“难看,恶心到反胃。”

    还反应?

    不当场吐就好了。

    周母又问出心中疑惑,“那你前头娶的那个?”

    “你说白玉?没感情,也没碰她。”

    “哦,难怪没怀上。”周母下意识道。顿了下,又惊道:“你没碰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作孽啊,你没碰还分出去那么多钱……不是,为啥啊?不是说她是文工团一枝花吗?那也不难看吧?”

    “看不上。”

    “看不上,你还娶人家?!”

    周泽安阖上双眸,对上不远处妻儿和睦相处的温馨画面,释怀了。

    白玉当初算计自己一波,离婚了还倒打一耙,他怎么可能不气?

    可身为男人不能小气,尤其是与女人计较。

    真要计较了,加害者会变成受害者,获得更多同情。

    现在社会提倡人人平等,男女一样,但实际上除了乡下过于落后的地方,或者思维还停留在上个世纪封建时期的人,其他地方都是保护女同志的。尤其是部队,根据党号召的地方,是全国表率的地方,他们恪守本质,是军人,应当心揣大爱,心胸宽广,同小人斤斤计较反而落下名声上的瑕疵,对晋升有碍。

    尤其是他这个没背景的穷小子,得步步谨慎。

    所以他忍着那口气,没揭穿白玉,也没同白玉计较。

    相较于白玉,他的前途更重要。

    有失必有得。

    后来是娶了乔钰。

    她挣回自己的面子,抚平他的委屈,驱散他内心的闷气。

    他人都说乔钰彪悍,说她脾气不好。但他就是爱极了她这些。

    彪悍?脾气不好?

    那不是活得肆意吗?

    肆意人生,掌掴他人,爽翻自己。

    有了她,他似乎不用“有失必有得”来安慰自己。

    唯一患得患失,大约是前辈在她心中有不可磨灭的地位……

    他早就走出来了,所以也不在意揭露当初真相。

    “当初我和白玉相看,我并未看上她。”

    但白玉看上他团长的身份了。

    白玉当初的选择不多,毕竟能坐到团长位置,年轻英隽还是头婚的,只有周泽安一人。

    周泽安是她第一人选。

    于是白玉做了卑劣的手段,给他下了药,二人关在一起。

    即便什么也没做,但妇联主任和几个职位高的军官太太也看到了。

    周泽安只有两个选择,要么捏鼻子认了,要么被白玉告。

    妇联主任的爱人冲她发了几个月的火,到现在,这对夫妻对周泽安多有歉疚,所以对乔钰也多有照顾。

    隔天,白玉跑来他宿舍门口哭诉,不说明什么情况,只一直道歉,旁人不明真相,但觉得不管发生了什么,女同志低头道歉了,他一个大老爷们儿还端着干嘛?气量这么小?

    后来,他在坐牢和娶白玉之间,选择了后者。

    娶了白玉,总不能一直抓着对方逼婚手段不放吧?

    日子还是要过的,但需要一个适应过程。

    他还没原谅对方。

    后续发生的事……也不讲究什么原不原谅的问题了。

    他和白玉压根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两路人,即便没发生领养一事,他们也走不到最后。

    本质来说,白玉是自私自利,自私自利分很多种。

    她这样只顾自己,不顾他人死活的,当真让人嫌恶至极。

    乔钰这种……嗯,可可爱爱的。

    乔钰自私自利也不会主动伤害别人,她恪守自己,怎么不叫可爱呢?

    知道前因后果的周母震惊不已,嘴巴颤抖道:“那个小贱人!你当时就该让我来!看我不撕烂她!她做的那档子腌臜事,凭啥让你们为她守口如瓶!”

    “怕影响不好。”

    看周泽安回忆起过去,并没有生气,甚至唇角带笑,目光冲着某个方向。

    周母顺着视线望去,就看到二儿媳坐在躺椅上,边晒着太阳,边让一个孩子给自己扇蒲扇,自己嘴里还嗑着瓜子。

    中午日头大,但院子里有一棵大树遮着,阳光透着树缝映射在孩子和她身上,粼粼绿光浮动……

    啊,她二儿媳真好看。

    难怪把自家老二的心拴得牢牢的。

    突然就理解老二说的难看,起不了反应是啥意思了。

    白玉的照片,她也见过,远不及二儿媳的样貌。

    说不准她家老二身体就是认准了二儿媳,其他女同志就是不行。

    一想到这点,周母正襟危坐。

    一定要对二儿媳好点!可不能让二儿媳跑了!不然老二得打一辈子光棍。

    那不得逼坏了?

    周泽安:“她已经和陆红军转回了老家,碍不着我们什么事了。况且我家小钰彪悍,早给我找回了场子。”

    周母忍俊不禁,“难怪都说娶回来的妻子是体面,我儿是个有福气的,苦尽甘来,娶回来小钰这样的妻子。”

    至此,周泽安不行的谣言被攻破。

    后续就是,周母准备以后回了家,先给老大来一顿!

    老大误我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