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家祖孙到家时,魂儿才回体。

    石英才搓了搓手,有些兴奋地问:“怎么样怎么样?结果如何?”

    石母没了出发前的势气,整个人都蔫蔫的。

    最后,是二丫还原了全貌。

    周大伟宁愿自尽也不娶石家女……

    听那口气,大伟知道不小心捶的是谁的胸。

    石母最后领着两个孙女铩羽而归。

    石英才眼皮跳动,见一向出头作恶的母亲没动静,自己先按捺不住,拳头挥在二丫身上,“没用的赔钱货!给你创造多好的条件啊!你竟然也错过了!还敢回来!浪费家里的粮食!”

    二丫的姐妹们,要么冷冷看着,要么低头错开视线。

    她们知道,家里石母是刻薄和磋磨,下手最重的当属石英才。这里是部队,石英才为前途,才不会轻易出手,才会养着她们这些赔钱货。

    一旦她们亲爸出面了,后果严重,谁敢拦?除了……

    唯有五丫,左右看了看,冲上去抱住石英才的拳头,试图唤回他的理智。

    “爸!不关二姐的事,真要闹出人命来,妇联主任和周家都会记恨上我们,爸,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!”

    石英才何尝不知?

    但无用的男人总得有个宣泄口。

    这个不行,就换下一个。

    石英才拳头流星雨般砸在五丫身上,“怎么着!你是嫌你亲爸我窝囊?!我还对付不了他们两家!?”

    五丫蜷缩成一团,迎接石英才的暴怒。

    不仅是拳头,还有脚踢。

    踢到最后,她一口腥味儿差点没控制住。

    咔嚓一声,肋骨还差点断了……

    依稀间,她看到二姐躲在人群之外,于心不忍的模样,但在与她视线交汇时,又迅速挪开了视线。

    五丫心底嘲讽。

    二姐是姐妹中待她最好的,关键时刻她愿意挺身而出,但二姐……就不一定了。

    这个家,还是太冷漠了。

    半夜,五丫开始发高烧。

    石家人都知道了,但没一个人管她。

    最后还是二丫倒了杯热水,放在床头柜上,“五妹,我给你倒了杯热水……你等冷些喝,我出去忙了。”

    说完,便匆匆离开。

    五丫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。

    最后是鸭蛋姐一声惊呼后,妇联主任将她抱去了医院,这才捡回来一条命。

    她意识模糊时,似乎听到妇联主任对鸭蛋说:“别让她知道这次住院钱是周家出的,周家不想和石家任何人扯上关系……”

    “知道啦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五丫醒来,除了鸭蛋,没别的人。

    她想张口说话,却发现口干舌燥,出不了声。

    鸭蛋立刻明白,给她倒了杯热水递了过去,“你喝慢些……”

    水有些烫。

    舌尖刚触碰到滚烫的温度,便蜷缩了回来,五丫用力吹了吹,沿着杯沿吸溜了好几口,才缓过气儿来。

    鸭蛋见状,主动道:“是我奶去你们石家看望,我发现你的不对劲,把你带来医院的。医药钱和住院费是我们家出的,不要你还,你好好养身体就成。”

    什么不要她们还?

    分明就是周家的歉意,周家出的钱。但周家实在不想和石家牵扯上关系,才让妇联主任出的面。

    “五丫……你没事儿吧?”见对方心思沉重,鸭蛋关心道。

    石五丫缓过神来,摇了摇头,道:“替我帮他们说声谢谢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帮他们说……”鸭蛋戛然而止,对上五丫的视线,沉吟片刻,脑海闪过奶和王婶婶闲暇时聊过的,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五丫。

    “鸭蛋姐,你有事跟我说?”五丫看了她好会儿,才道。

    鸭蛋再度沉默。

    就在五丫以为事情要过去了,鸭蛋才开口道:“五丫,你知道王婶子什么家庭吗?”

    “嗯?”

    “和你一样的家庭,但王婶子现在过得很幸福。”

    “鸭蛋姐,你说的王婶子是淑慧姐的母亲?”岛上姓王的婶子挺多的。

    鸭蛋点头,又道:“王婶子之所以能过幸福,是与之前家庭斩断了往来,逢年过节都不回去一趟……”

    “嗯,我知道了。谢谢鸭蛋姐你告诉我这些。”

    鸭蛋看了看五丫瘦弱的胳膊和脸,比荒年的自己还惨。转移话题道:“对了,你住院期间,我给你送饭。”

    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鸭蛋之所以跟五丫说这些,是她从奶和王婶子口中得知她们对五丫的评价,五丫有良知。至于五丫愿不愿意从那样的家庭中走出来,得自己醒悟……

    她只是给五丫提个醒罢了。

    五丫在军区医院住了一个月,明明早就可以出院,但妇联主任那边让她再住院观察观察,顺带补补身子,压了一个月才出院。

    这一个月时间,是鸭蛋往医院送饭,但其实东西是周家出的。

    虽然顿顿离不开粥,但是精米做的白粥,浓稠不说,还加了肉末在里面,有时是海鲜味儿,有时是猪肉味儿,还有一颗水煮鸡蛋,咸菜。偶尔还搭配一个饼子或是二合面的馒头。

    饼子是韭菜饼,这个时节的韭菜不值钱,割了一茬,又一茬的长,挨家挨户都不缺韭菜吃。也是除白菜萝卜这些蔬菜摄入外,韭菜摄入最多的。

    五丫出院后,养得比之前胖了些,还和鸭蛋打好了关系。

    妇联主任找上石家,说要助五丫上学,只要五丫能考,供其读完高中。

    石母一听,明显不满足:“咋就供五丫一人?主任,你可不能偏心。”

    主任额角的青筋直跳。

    听听,听听!

    这说的是人话吗?!

    你家孙女是我亲生的不成?!要我不偏心你家孙女?

    咋想的?!

    怎么敢的啊!

    主任忍了又忍,要不是乔钰把上次吃饭时提的歉礼送上门,又说了不少好话,这几年两家关系不错,她也有心给鸭蛋挑个周家的小子,她用得着跑来遭这罪?!!

    她都快退休,已经闭经的人了!

    怎么就这么苦?!

    妇联主任视线扫射到石英才身上,“我们推开天窗说亮话,这件事真正的受害者是谁,不用多说吧?只要周家不承认,你们什么好处也捞不到!现在人周家看五丫不错,愿意供那丫头上学,你们就偷着乐吧!”

    石英才还没说话,石母又嘀咕:“一个小丫头片子,读这么多书干嘛……”

    不得不说,乔妹棋高一着。

    乔妹早就料到石母想什么,也叮嘱了她回什么,才能戳中对方命脉。

    主任捏了捏眉心,想到那番话……

    啊!真不是她做妇联主任该说的!太封建了,太迂腐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