通过玻璃,乔钰看到躺在里面的婴儿。

    即便刘燕在怀孕期间比其他人吃得好,但孩子生下来还是皱巴巴的,像个小老头儿。

    她回忆了下当时小金鱼的模样……

    没关系!孙女养养,能看!

    小金鱼早就希望有个姐妹,这下好了,有个侄女,该懂事了吧?

    光想想小金鱼在小侄女面前装老成的模样,她就想笑……

    于是,乔钰是嘴角带笑回来的。

    刘大姐和刘燕见她这样,彻底放下心来。只有旁边病床的妇女同志,抓紧了床单。

    刘大姐试探性道:“这么开心?”

    乔钰笑道:“小金鱼老跟我抱怨,家里都是几个臭哥哥,她想要姐姐或者妹妹,还让我再生个姐姐或者妹妹。”

    刘大姐想到福娃娃般的小金鱼,又听到这孩子气的发言,不禁笑道:“她就是孩子气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呢?”

    一道不恰当的声音穿插了进来。

    乔钰顺着声源望去,是隔壁病床的女同志,虚弱得与刘燕一致,似乎也刚刚生完,但身边没一个人。

    乔钰皱眉,就听对方说话很刺,道:“你呢?你不想要个带把的孙子吗?”

    乔钰指了指自己,又看了看四周。

    得到对方确定的点头后,乔钰才无奈摊手:“我只关心自己升了辈分,当了奶奶,至于孩子是男是女,有那么重要?反正我老了,孝敬我的也是儿子和闺女,孙子孙女隔着辈分儿呢。

    这位女同志,你说话还挺尖锐的,是生了个闺女?还是羡慕我家燕子有我这样明事理的婆婆?”

    产妇:“……”

    乔钰冷哼一声,收回视线后,就对上刘大姐母女对自己竖起大拇指。

    她嘿嘿一笑,拉上帘子,隔开隔壁病床,道:“小意思,小意思。”

    乔钰对刘燕道:“赶紧喝汤。”

    刘燕咕咚咕咚喝完汤,隔壁床便传来一阵哐当的巨大动静。

    乔钰赶紧歪着身子去看,就瞧见那名孕妇被一个干瘦矮小的老婆子拽下了床,嘴里骂着乡下最烂的脏词儿。

    “生个赔钱货还想住院?!你怎么不上天!跟老娘回去!今天就把你休了,带着你那些赔钱货滚回你娘家去!”

    “娘,我错了……是我肚皮不争气,我下次,下次一定争气!”

    “滚蛋!要能争气,还用得着现在?我给我儿看好了个肚皮争气的,她前头一口气生了三个大胖小子!你看看你,什么个东西!”

    接下来,又是老太婆骂的脏词儿。

    乔钰给刘大姐递了瓜子过去,但刘大姐于心不忍,没像她这么悠闲地还嗑上瓜子。

    等那个产妇被老太婆抓一把稀疏的头发,从病床拖下来,拖得一地是血,就连几个护士都看不下去来阻止……

    乔钰还在悠闲地嗑瓜子。

    刘燕躺在床上:“妈……”

    乔钰回了下头,“你也想看?”

    刘燕点头,却被乔钰拒绝:“不可以哦。你现在还虚弱,见不得血腥的画面,容易受刺激。”

    看似刘燕被养得很好,但产后抑郁是普遍的。

    就连她,在怀小金鱼时也记忆力衰退过,心情烦郁过。

    这个时间点的女性是最为脆弱的,稍微风吹草动便容易受到刺激。变成其他人眼底和心底的不正常,甚至是癫狂。

    她可不想大儿媳妇因陌生人受到刺激。

    说话的一阵功夫,那名产妇尖叫了声,她婆婆扭头,矛盾就针对起护士:“你们干什么?!干什么?!你们对我儿媳妇干什么?!”

    哦吼。

    有热闹可以看了。

    乔钰又顺着视线看去,就见那名产妇血流得更多了。

    听四周旁观的人在说,似乎是护士帮忙之下,产妇不肯配合,反倒甩开两个护士的钳制,腹部撞到了某个尖锐的地方,才导致的流血更多。

    眨眼的功夫,老太婆在要赔偿了。

    “不行,这是我花钱买回来的儿媳妇,真被撞坏了,我儿子咋办!我孙子还没着落呢!你们必须赔!”

    两个护士面儿轻,一看就是新手。第一次遇到这种帮忙反被讹的事,还是因自己热心导致的后果,她们求救的目光落在产妇上。

    但,终究让她们失望了。

    产妇撇过头去,不再作声。

    婆婆说休了她,再给自家男人娶个媳妇儿,肯定是吓唬她的。如果她能帮着婆婆讹到钱,她就不用再被娘家卖一次了……

    刘大姐见此场景,跟着心一寒,视线内便伸出一只指若葱根的柔夷,掌心仍放着瓜子。

    她顺着胳膊望去,就见乔妹对着自己笑,“还吃吗?”

    “吃!”这一次,刘大姐应得格外快。

    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,果然有道理。别因为这种人影响了吃瓜心情。

    其他人都围着,严重影响医院秩序,直至护士长出现,才节制这场闹剧。

    “都嚷嚷个什么劲儿!赶紧散了!”

    老太婆死拽着两个护士的手腕,“不行!你们不能走!得赔钱!!”

    护士长皱眉,扫了眼急于解释但迟迟不着重点的俩护士,便问旁观的人:“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吗?”

    路人似乎也说不清楚,还是乔钰一口气就给道清了。

    “这位老太太不想浪费住院费,强行拽着她儿媳办出院手续,喏,这一路的血迹就是证明。两个护士怕闹出人命,来帮忙,结果被老太太倒打一耙不说,被两个护士帮助的这位女同志不仅不反驳老太太颠倒是非,还默认老太太说的。说不准真去了公安局,这位女同志还要帮着老太太做伪证,讹钱呢。”

    老太太气急败坏道:“谁讹钱?!你会不会说话!!”

    乔钰耸了下肩,不甚在意道:“我只是个陌生的证人,你再对我凶点,我可以告你恐吓证人。”

    其他人:……

    不是,这人哪来的?!这么厉害?!气势这么吊?!

    老太太眯起吊梢眼,“别以为我乡下来的,就什么都不知道!你少吓唬我!”

    话是这么说,但老太婆气势上明显矮了一大截。

    明显将乔钰的话放心上了。

    乔钰继续嗑着瓜子,边对护士长笑眯眯道:“我可以当证人哦,这对婆媳不是啥好东西,俩护士是无辜的。她们还想讹人,大概是生了女娃娃,住院费出得亏,想找冤大头吧。”

    刘大姐、围观群众:会说你就多说点!!!

    看着太爽快了!

    护士长感激地冲乔钰点头后,对这俩婆媳道:“要办出院手续就赶紧,别想讹医院的护士,否则我会向上级反映情况。以后医院绝对不会再接受你们这样的惯犯!如果人人都像你们婆媳一样,这会给医院带来重大损失?!”

    乔钰笑着,补充最残忍的话:“就是,要死就死远点。”

    虽然,但是。

    这对婆媳活该啊!

    刘大姐刚兴奋的血液,瞬间被亲家这句话浇冷静了。

    怎么感觉亲家……比这对婆媳更不像好人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