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皇上如今也不站在本宫这边,家里那帮人更是一等一的废物。”

    萧蓉儿气得头疼,坐在凳子上用手狠狠的一拍茶几。

    结果却一阵轰鸣声涌入脑袋。

    这种感觉,就像当年她还在扬州府中还出阁的时候,被嫡母狠狠扇在脸上的那一巴掌。

    那一巴掌,让她耳鸣了三日。

    嫡母一向苛待她这个庶出的四女儿。

    萧蓉儿的母亲曾经是烟花之地出来的美妾。

    空有一身皮相,却没有什么自保的心机。

    于是连着她萧蓉儿和母亲,一起备受嫡母的欺负。

    不但吃喝用度处处克扣不说,连小孩子最爱吃的糕点也只有嫡出的孩子才能吃上。

    有一次她实在嘴馋,钻到厨房偷吃了一块枣花糕。

    却被嫡母的儿子抓住,恶狠狠训斥了一顿不说,还将她拎到了嫡母的面前。

    嫡母勃然大怒,当着所有孩子们的面恶狠狠扇了她一巴掌。

    自己跪在地上,忍着耳鸣。

    还要磕头求嫡母原谅自己。

    母亲在一旁哭的稀里哗啦要冲上去保护自己。

    却被小厮死死的按住,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受辱。

    萧蓉儿的额头磕破了血,好在没有留疤破了她的脸。

    那日之后,萧蓉儿因为耳鸣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。

    母亲只在一旁垂泪,兜里没有银子,甚至无法去请郎中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,萧蓉儿觉得自己长大了。

    她终于知道了权势的好处。

    于是,她便只能费尽心思的讨好,竭尽全力的往上爬。

    她的心中仿佛破了一个洞。

    洞的深处,是无数双挣扎着的手,是无数尖锐的嗡鸣声,一声一声叫着,想要将她拖入深渊。

    她只要慢了一步,只要失去了一点点的权势。

    那些人就会追上来。

    让萧蓉儿死无全尸。

    众人皆知,萧蓉儿是在御花园遇见容鸿瑞后一见钟情。

    殊不知,是她萧蓉儿处心积虑的诱惑了容鸿瑞。

    引诱容鸿瑞轻薄了自己,

    逼的他不得不为自己负责。

    成婚后,她庆幸自己的肚子争气,生了个儿子。

    她要将将所有向上爬的愿望,寄托在荣鸿瑞身上。

    寄托在自己的身上,更寄托在儿子的身上。

    只有爬的越高掌权越多,别人才越不会欺负她们。

    他们母子,才永远永远不会受别人的气。

    “本宫无权无势,如何能保护我的孩子?”

    “我总有一天要走,他父皇的子女太多了。”

    “每个人都分走一点,又有多少能落到我的儿子身上?”

    萧蓉儿的指尖紧紧抵住掌心,指甲陷入肉中涌出血色。

    但她却浑然不觉疼痛。

    只因,她心中刀割般疼痛更胜过手上的。

    “娘娘不要妄自菲薄,您是六宫之主,二皇子自然会得皇上的偏爱!”

    芙蓉见状,连忙跪下来祈求皇后消气。

    “如今,皇上连我都要放弃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自知没有多久的命活。”

    “但我一定要拼死,为二皇子争一个皇储之位。”

    萧蓉儿在这一刻,已经忘了自己本宫的自称。

    她只感觉自己倒退到了很小的时候。

    附身到了自己在嫁入太子府一个月时,便去世的母亲身上。

    那种无法保护自己孩子的无力感。

    仿佛要将萧蓉儿吞噬一般。

    这一瞬间。

    她根本就不是什么皇后。

    她只是一个可怜的母亲罢了。

    “娘娘不要这么说,您一定会长命百岁,二皇子也一定会有皇储之位的。”

    芙蓉眼看着萧蓉儿落下两行清泪,急忙起身奉上手绢。

    可萧蓉儿却不接,任由眼泪滑落。

    既然,靠皇上无用,那便只能自救了。

    萧蓉儿思索着,顺手掐了一株花下来,不住搓揉着花瓣。

    每个人都有欲望,而她的欲望,也仅仅只是自保而已。

    既然皇上与太后都放弃她,那她便只能取而代之。

    这一切都是皇上和太后联手逼她的!

    她的二皇子,天资聪颖,就是当皇帝的料。

    而且又是嫡!

    出这个皇帝,她一定要让二皇子当上。

    只是这皇帝何时当得上,也只有那钦天司的人通晓一二了。

    萧蓉儿的脸色灰败,她看着跪在身旁的芙蓉,说出口的话却是藏不住的阴狠:

    “本宫需要你到钦天司走一趟,把刘苏德给我叫过来问。”

    “本宫的皇儿,到底何时能够登基。”

    芙蓉联想到方才萧蓉儿听到的话语,一阵阵心惊。

    这种问题一旦问出,便是大罪。

    可现在,皇后是当真不管不顾了性命。

    芙蓉只感觉一阵后怕。

    她萧蓉儿倒是不怕没命。

    可这些坤宁宫里伺候的下人怎么办呢?

    面上却只是起身,恭恭敬敬地应下了:

    “是,奴婢知晓了。”

    萧蓉儿目送芙蓉匆匆离去,殿中再度归为平静。

    她望向窗外,脸上的表情只剩下了病态的狂热。

    如快要燃尽的篝火一般。

    --

    刘苏德被芙蓉找上时,芙蓉只言辞模糊的传递了皇后想见他一面的消息。

    刘苏德自知这问题绝不会那么简单的回答,也搪塞道:

    “我虽不知娘娘想要问什么,但我的天象仪坏了。今日不是时候,去不了坤宁宫,还请改日我再过去。”

    芙蓉点头告退,迎面却撞上了锦绣。

    坤宁宫一向和珍妃不对付。

    芙蓉见了锦绣,也没什么好脸色。

    锦绣倒是客气的冲芙蓉笑笑,开口道:

    “芙蓉姐姐,你今日怎么有空?来钦天司算命?”

    “怎么,要算算如何自己寻个好郎君?”

    芙蓉闻言,摇了摇头,正欲走。

    却又被锦绣叫住:

    “芙蓉姐姐,你可别走啊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这些做宫女的,出宫了,可未必能寻个好人家嫁出去。”

    “伺候嫔妃,那也不一定是一辈子的事。”

    “伺候皇后娘娘那更不是一样?到期了她不开口留你,你可怎么办?”

    “宫女可只在宫中待10年,你不给自己搏一个好婚事吗?”

    芙蓉捏紧了双拳,自知自己和锦绣关系还没有好到能说出这些话的地步。

    “……是谁人教你将这番话说于我听的?”

    “当然,是我们珍妃娘娘。”

    锦绣轻笑道。

    “现在芙蓉姐姐可以告诉我,你为何而来了吗?”